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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葚紫 粽叶青 端午情

□ 潘昊晨

绿原报      2025年05月28日     
  端午的晨光是从枝头透亮的紫玛瑙开始苏醒的,我被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叫醒。外婆催促着妈妈:“赶早去劳动公园摘桑葚,桑葚应该紫透了。”外婆总说,“端午桑葚赛仙丹,摘得早来味最鲜。”老家的桑葚成熟于小满前后,有那么几年,摘桑葚好像成了端午节一项特别的活动。
  日头爬上窗,外婆挎着缀满紫痕的竹篮推门而入,桑葚的甜香漫进屋内,放下篮子,外婆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家门,而是忙着将艾蒿挂在门上,据说艾蒿可以祛五毒,赶走疾病,还有商人们卖的小葫芦,每家门口都会挂上一个,妈妈说那代表福禄。
  餐桌上早已摆开早餐,油亮的咸鸭蛋卧在金黄的馒头片旁,碗里的二米粥腾着热气,那是外婆熬煮整夜的心意。我和弟弟自小一同在外婆家长大,此刻我俩对坐,两双眼睛紧盯着盘中圆润的鸭蛋。指尖刚触到蛋壳的刹那,弟弟忽然仰起头说:“三姐,咱们顶蛋!”这是我们每年端午心照不宣的仪式,他总爱选最浑圆的鸭蛋,而我故意挑个稍小的鸡蛋。
 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,弟弟的鸭蛋壳裂开细纹。他先是惊讶地瞪圆眼睛,紧接着小嘴一撇,哇哇大哭。“不算不算!”带着哭腔的抗议惹得满桌轻笑,外婆夹起腌得流油的蛋黄,妈妈轻拍他发颤的后背,外公严肃地教育我要让着弟弟。我咬着馒头片偷笑,悄悄把手里完好的鸡蛋与他的碎蛋调换,当弟弟发现自己“反败为胜”时,破涕为笑的模样比桑葚还要甜。就这样,一顿早餐在我俩戏剧般的加持下“愉快”地结束。
  我和弟弟追着蒲公英在楼下疯跑。外婆、妈妈和姨妈们围坐,她们指尖翻飞,裹着蜜枣的糯米团、嵌着咸蛋黄的五花肉,转眼就被苇叶严严实实地裹成小巧的三角粽。有时我笨拙地学着卷粽叶,糯米却总从指缝间漏出来,引得弟弟笑弯了腰。这些年,我始终没能学会这门手艺,却把每个端午剥开粽子时,那股温热,都记在了心里。记得那年弟弟贪吃,连吞3个肉粽,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床上打滚,最后被外婆熬的山楂汤“收服”。
  包粽子的间隙,妈妈总会变魔术似的掏出五彩绳。七彩的丝线在她掌心缠绕成结,系在我们手腕时,她嘴里念叨着:“等端午后的第一场雨,把绳扔水里,把灾冲走。”那时只当是有趣的习俗,如今回想,那些浸在雨水里的丝线,分明是家人最朴素的祈愿,希望我们平安康健。
  老家的浑河蜿蜒400多公里,打我记事起,两岸就流传着“端午看龙舟,一年好彩头”的老话。河水曾载着木船往来如梭,如今仍保留着赛龙舟的盛景。这条滋养了几代人的母亲河,用最“沸腾”的方式,把端午的浓情蜜意,酿成了永不褪色的乡愁。
  竹篮里的紫桑葚,弟弟的笑脸,浑河上的龙舟,那些五彩绳缠绕的记忆,早已化作心底最柔软的牵挂,端午不仅仅是一个节日,更是印在血脉里的家乡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