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寒秋
绿原报
作者：○石春燕
新闻 时间:2019年10月16日 来源:绿原报
○石春燕
“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”读完龙应台的散文集《目送》,这是令我感触最深的一句话。
人到中年,该经历的都经历了。父亲过逝、母亲垂老、孩子离别,人到中年就是不断地追着父母老去的背影,目送孩子成长的背影渐行渐远,最终失落地站在原地拉长不舍的目光与珍贵的回忆。
“我与父母的缘分,注定了只有那么多年,见一次,则少一次。”读罢《目送》这本书,我在暗夜里静默了好久,失神地想起往日里和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,忍不住泪眼朦胧。那一年,像一棵大树的父亲轰然倒下了。在父亲离世的头几年里,经常有父亲的朋友见到我问,你父亲身体还好吧,代我向你父亲问好。我不愿说父亲已经走了,总是笑说好着呢,然后认真且贪婪地听他们说与父亲有关的那些事情。回家后,我对着父亲的遗像,跟他絮叨老朋友的挂念,在梦里寻找已经走远的父亲。
人到中年,慢慢地踱进了人生的秋天,目送的岂止是父母,还有朋友。今年,我去了两次殡仪馆,送走了两个朋友。一个朋友的家庭是那么幸福甜蜜,但是人就这么突然没了,家里就像是塌了半边天；另一个朋友孤寂一人,只有年迈的父母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。送她们走的时候,我不由地悲从心来。“人生一世,来去匆匆,每天都在演绎聚散离合。再华美的花事,繁盛的筵席,都有散场的那一天。”都说人生无常,但它竟然会如此残忍地让我亲眼看着朋友离开,这让我心里好生恐惧,似乎死神就在周围转悠,指不定哪天又会有熟悉的人被它带走。我想,这可能就是龙应台写的“中年人的沧桑中,总有一种无言的伤痛。目送生命的逝去,目送生命的远行,却只能目送,无法挽留”。
我们目送父母老去的身影何其无奈悲凉,而父母目送我们远行的眼神何其隐忍难舍。“每一次,那双目送我背影的眼神,如同刀刃,揪心刻骨。不敢回头,怕自己看着他们两鬓的白发,再不忍心迈动步履。”记忆里父母送行的目光还在路上、还在身后,而现实中父母却离我们越来越远。我们送孩子的目光还在路上、还在眼前,而孩子早已渐行渐远,“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:不必追”。
冰凉的夜晚,我无意中走进了公园。公园里几无人踪,白天的暄闹褪去了,只有树影浮动,几枝灰暗的枯荷支棱在水面上,就像今夜只有我一个人走在深秋里。我不忍目送她们卸妆退场,她们却深情地目送我走向寒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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